
世外桃源小西湖
天空蒙蒙,夕阳时而躲进薄薄的云层,时而露出清冷的圆脸。连绵的黛色小山将狭长的湖面与零星的村落温暖地怀抱着。村落里的炊烟袅袅地升起来了;暮归的老牛在乡间的小道上哞哞叫唤着;牧鸭人踩着竹伐用长篙催赶水鸭归
天空蒙蒙,夕阳时而躲进薄薄的云层,时而露出清冷的圆脸。连绵的黛色小山将狭长的湖面与零星的村落温暖地怀抱着。村落里的炊烟袅袅地升起来了;暮归的老牛在乡间的小道上哞哞叫唤着;牧鸭人踩着竹伐用长篙催赶水鸭归笼;成群的水鸭扑棱着翅膀拖起漪澜轻快地穿行;湖边的孩童应着父母的呼唤打着口哨小跑回家……一切景象,是那么的安宁、祥和、温馨而又静谧。暮色渐渐地暗下来,月亮爬上了山头,挂上了树梢,放出冷冷的清辉。湖面升起了朦胧的雾气,远处的山峦变得隐隐绰绰。湖畔吊脚楼里灯火星星点点般次第亮起来了。山野除了偶尔传来一声依稀的犬吠,夜实在静寂。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围着熊熊的火膛,畅享着恬适的生活。问起外面的世事,总给人一种“不知有汉,何论魏晋”的遗世慨叹。80多岁的田氏老汉眯缝着双眼吧嗒着竹节黄铜旱烟斗,在我们的恳求下,他絮絮叨叨地与我们聊起了小西湖的过去。
他们的祖先大约是在明洪武四年湖广填四川、江西填湖广时迁来此地的,至今已有一、二十代人了。在他的忆中我们仿佛看到了小西湖的另一个世界。湖面上合抱粗的水生垂杨葳蕤盛大,茫茫一片;湖畔草甸万顷,野花遍地,成群的牛羊时现时隐在深深的牧草中;树梢沙鸥翔集,莺鹭翩跹,啁啾婉转,悦耳动听;湖心枯枝竞逐,桃花流水,水清鱼肥,灵虾嬉游……清朝时这里一位李姓秀才,多年试举不得成功,有一天他在杨柳树下熟诵经卷累得倒头便呼呼大睡,睡梦中一滴清凉凉的露珠径直掉到了他的嘴里,结果再次试举意外高中。为此,当朝皇帝还特别御书“柳汁一新”的牌匾予以嘉奖。这位举人的成功也许是沾溉了湖的灵气吧。也难怪章太炎先生,1918年受孙中山的委派巡视鄂西时,踏着“川盐入湘”的古盐运栈道来到这里,不能不被眼前的气象所深深地折服,并遣兴留诗。此湖也因章太炎先生的诗句“欲把西湖比西子,可能遥唤玉华来”而得名于世。
小西湖,谓之小,不是没有来由,其水域面积现存不足1平方公里。小西湖原来每遇梅雨季节,总是山洪暴涨,汪洋一片,静伏的湖泊有如一条潜游的蛟龙,因此,小西湖以前又名过江水、望江龙。上个世纪60年代末全国兴起“农业学大寨”的热潮,这里迎来了工作组,也驻进了民兵连,成天在隆隆的炮声中,在锃亮的铁斧下,一株株高大的垂杨痛苦地呻吟着倒下了,只留下了秃秃的湖面。接下来,这块高山沼泽地,等来的是大规模的改造——开渠排水,围湖造田。湖区面积减少了,换来的是人类生活环境的改善,自然的神秘却逐步消失在了远古的记忆中……
依稀的睡梦中历史的滚滚烟尘夹杂着烟瘴之气呼啸而来,似乎又离我远远地而去。晨曦初露,窗外飘着细雨,吹着微风。一会儿雨住了,风停了。山陬水湄,迷雾蒙蒙,整个湖泊宛若一位身着素纱的妩媚新娘,款款地冲着窗子而来,刹时什么也见不着了。然而雾气很快又淡淡的散去,水光潋滟,山色空蒙,春和景明,气象万千,令人心旷神怡,宠辱偕忘。
湖面渐渐地热闹起来啦。成群的水鸭抖落水珠自由自自在地游曳;牛羊踏着软软的草甸悠然地沐浴着阳光;纯朴的老农背着背篓开始田间劳作;孩子们早起了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漫步湖堤,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水草散发的特有芬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湖心垂杨生得平适,鸟鸣也听得自如。在这里没有先贤圣哲的名句逼我吟诵,也没有后世文人的感慨强加于我,更没有庄严肃目的塑像压抑我的松快,一切都是那么的自自然然,心意熨帖。
湖堤自北而南,曲曲折折,呈狭长分布。湖中晴光潋滟的水波间由西向东低伏着的一座兽脊似的断桥,旁生些许低矮丛生的水生垂杨。遗憾的是在这漫漫长堤上断没能留下白娘娘与许仙爱恨情缘的悲怆故事;没能留下痴情的小小同袁才子飘然隐逸的游弋香魂;也没能留下林和靖隐居孤山朝夕相伴的梅妻鹤子。纯粹是当今的官员们为解除这儿洪水肆虐的忧患,为保护这块海拔1200余米的高山湿地,兴修水利,浚湖筑堤,留下的一条长长的生命堤坝,留下的一块茫茫的心灵栖所。
我们细碎的脚步声,不时惊起了湖中茫茫蒲草间觅食的白鹭,一只只舒展双翅悠然而飞,掠过了湖面,飞过了田野,最后还是盘旋低回轻盈地落在了湖面不远处的蒲团里面,再也寻它不着。这让我们不得不放轻脚步,“意行偶到无人处,惊起山禽我也惊。”同行的田氏老汉还告诉我们,湖心靠北端东西两侧各有一处伏流,当地人叫它龙眼,每逢落雨涨水,就有两股环缸粗(直径1米有余)的巨浪从湖底翻涌而出。湖心东北端千年的淤泥深不可测,据说曾有人想探个究竟,竟绾结了数十米的绳索,并在绳索末端系上沉重的秤砣,从竹伐上往下放,可绳索放完了头稍还是直直的绷着,未探得其深浅。终年的湖水呢?终年的湖水最终消失在湖泊南端山脚下的一处山洞里。老人回忆,曾有胆大的人持着火把深入洞穴探秘,获知洞内或平坦开阔,或狭小逼仄,伏流中游鱼成群,且有的一条就重约10余斤,也曾有人一次就捕捞了上百斤。听来不禁让人唏嘘不已,心驰神往了。
湖畔,芦苇花开正艳,粉红的,茫茫一大片,随着微风轻轻的起伏摇曳。映着澄澈的湖面,衬着蔚蓝的天暮,托着白白的云朵,让人仿佛置身仙境。芦苇丛中,早有老人手握钓竿开始垂钓了,小木凳旁的红桶中已有鱼儿在跳跃。老人头戴白色草帽,神闲气定,心无旁婺,如入无人之境。只见湖面的钓钩浮子轻轻地摆动了一下,老人迅速拉起钓钩,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被逮住放入桶中,旋即又熟稔地开始下一次垂钓。这样的兴致是不便惊扰的,我们不得不再一次放慢了脚步轻轻地向前移去。
湖心,牧鸭人划着竹伐在垂杨与浮藻间慢慢地穿行,平静的湖面多了一点动感,就像舒缓乐曲中的小小变奏。
我们一路跋涉,一路艰辛,或许只为寻觅这份人类与生俱来的对自然的亲近与热爱;或许只为探寻这份潜迹文人灵魂深处颇具哲理的圣藏和秘符。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从这里走出的孙中山先生得力助手、同盟会创始人之一朱和中先生。他在历经欧风美雨的浸润,政治云烟的洗礼,宦海浮沉的排伐后,带着几许沉沦与失意,1938年底拖着一幅病弱的躯体和疲惫的心灵,回到了故乡,回到了小西湖畔。小西湖以极大的包容性,开放怀抱热情地接纳了这位来自天涯的游子。他忧伤落寞的心灵在这里得到了深深的体贴与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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