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送来冷，掉光叶子的树上挂着冰霜，夕阳经不住严寒，缩着身子往西山坠。养老院门前的长凳上，坐着一位病弱的老人，他缩着身子还流着鼻涕，把头低到胸前，反复叨咕费解的数字：“一个，两千……”
身边的行人多起来，都是吃完饭散步，有的急匆，有的缓慢，没有人理会行动不便的老人。
一个背书包的小姑娘走过来，她不认识老人，却把老人叫爷爷。老人没抬头，不停地念叨：“一个，两千……”
围观的人见多，问老人家在哪，问老人在哪吃的饭，还有人谴责老人的儿女不孝，说把老人丢在外面的子女都该挨千刀。
老人偶尔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他望一眼对面的养老院，叨咕的声音忽高忽低：“一个，两千……”
有人提建议，让老人住进养老院，老人还是重复：“一个，两千……”
养老院有服务员出来解释：“这老头来过养老院，院长没收他，什么原因，我们干活的不好问。”
老人低着头：“一个，两千……”
围观者觉得老人是精神病，或者是老年痴呆被遗弃，大部分走开，留下来的都觉得好奇。小姑娘蹲下身说：“爷爷，我们听不懂您的话。”
老人流出泪：“一个，两千……”
小姑娘有些急：“爷爷，你这一个两千是啥啊？”
一位和老人年岁差不多的老太太告诉小姑娘，也是说给众人：“老人年轻时在单位管计划生育，又带头响应，他念叨的一个是只生一个孩子，念叨的两千是养老院每月收两千元钱，而老人的退休金只有一千三。”
夕阳把身子缩进山里，西北风吹得紧，把老人的眼泪和鼻涕冻在一起，他想站起身，看得出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