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陋室记(三)
等单位集资建房的人都搬进新居之后,我也终于从那街边的小房搬到了单位的职工宿舍楼。新搬迁的房子虽然依旧还是木房,而且已经很老朽,但到底比原来宽敞了许多,除了一间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可以放下一套沙发
等单位集资建房的人都搬进新居之后,我也终于从那街边的小房搬到了单位的职工宿舍楼。新搬迁的房子虽然依旧还是木房,而且已经很老朽,但到底比原来宽敞了许多,除了一间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可以放下一套沙发和电视,最主要的事楼下还配有一间厨房,使自己的卧室不再受油烟之灾。
不过这一套住房也的确老朽得可以,当年不知单位是从哪个农民手中购得,而且我住的套间可能又正好是火炉间,撕开前任住户裱糊的报纸,底层是一层厚厚的阳尘。我用光了办公室的报纸外加一层白纸才使房间有了一些人住的气息。
老孙也从半坡的那套房间里搬来和我一起住在一栋房子里,因为他工作时间长,比我多得了两个房间。这栋木楼三间三层,总共住了五户人家。因为是木房,隔音效果极差,大家办一些隐私的事都得小心翼翼,否则第三天准闹出笑话。
由于住房条件还不是很理想,加之工资仅够自己糊口,尽管已有妻小,但我还是只能过着单身的生活。单位离住房较远,每天下班时间一到,我就要心急火燎的往宿舍里赶,生火煮饭做菜,忙完之后已是大汗淋漓。一餐饭下来又已到了上班时间。因为住房的防盗性能极差,也不敢买冰厢,大热的天,食物总是过不得夜,因此一天到晚人好象总是在菜市、厨房和办公室里奔忙着,令人喘不过气来。住房虽然宽了,人却并没有宽心。
和我共个单位的老孙被单位反聘,不必象我一样守时,所以他虽然也是单身,却总是比我从容得多,每当我匆匆忙忙冲进厨房的时候,他已经在浅酌慢饮了。他也很体贴我的苦处,总是叫我一起和他吃饭。我和他因此而成了忘年之交。
我的隔壁是一位瘾君子,因为喝酒成癖与原配离了婚,隔三差五的带情妇来玩,又不十分的检点,总是闹出不少的笑话。在我和他作隔壁邻居的几年里,他走马灯似的换了几任老婆,害我们多吃了许多回喜酒,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最终的归宿。然而他的身体又是那样的虚弱,从他原配妻子与他吵架的话语中得知,他早就染上了那种病,因此,我们整栋木楼里早晚总飘散着一股难闻的草药味。尽管他为人很好客,常邀隔壁邻居到他那儿喝酒,除了我尚还顾及文友之面,大家避之唯恐不及。
老孙与我也是一墙之隔,他虽然不善于交际,但也常有几个固定的老朋友爱来老孙家喝酒,每次老孙都要喊我去作陪。他们喝酒时多是围绕如何给老孙找老伴的问题,说某某个地方有个离异了的老太,是不是喊她来看看。又说某某个农村有个老奶,为人勤快,老公死了多年,和儿媳划不来,没有负担,和老孙正好。我知道老孙很想,但又顾虑重重,怕别人对他有看法,怕家人不同意。他也为这事常征求我的意见,我就说,老孙,结不结婚是你个人的事,不要看别人和家人的眼色行事,只要自己感到幸福就行。他才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一天,我正在河边洗洗服,只见老孙慌里慌张的跑到河边来找我,脸红红的对我说那次他们说的那个今天真的来了。我说来了就上嘛,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她?接着对他说,来了是好事,机不可失,你去买几斤肉来,喊几个要好的朋友喝杯酒。就算举行仪式了嘛,晚上就可以入洞房了。老孙对我的话也真的言听计从,急急忙忙的准备去了。
晚上,老孙喊了他的几个好朋友来家里热闹,我也在被请之列。我看见那老婆子由另一个老妈子陪着,五十岁左右年纪,人长得黑矮,有点拘谨,还有点新娘子的娇羞。老孙的几个老朋友都拿老孙开玩笑,说老孙艳福不浅,说老孙老牛吃秋草。说实在的,要说人材,那女人与老孙是不怎么般配,但我看老孙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我也替他高兴。那晚,老孙没醉,我喝醉了。
我们所住的房子虽然也在单位住房小区里,但四周都是新建的高楼大厦,就显得我们的房子象个贫民窟,而且还常有小偷光顾。我脱在床头桌子上的衣裤常被小偷用竹杆钓走,厨房里的东西也常被洗劫一空。但即使是这样,比起到处租房子住的人来说还算强多了。
贫民区也自有贫民区的乐趣,高楼里的人见面只是相互点头,而我们却经常肆无忌惮,把拳发得震天响。工作虽苦,住房条件虽差,可我也还其乐也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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