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死之前
赵三儿骑车要去城里看病。与他同行的是一家子的五儿。因为在家排行第五所以就叫五。赵三儿比他大6岁,今年60有二。他们是一个太爷爷的子孙。“三哥,干啥去?”“得到城里的医院看看,胃不怎么舒服,想是吃啥吃坏
赵三儿骑车要去城里看病。与他同行的是一家子的五儿。因为在家排行第五所以就叫五。赵三儿比他大6岁,今年60有二。他们是一个太爷爷的子孙。“三哥,干啥去?”
“得到城里的医院看看,胃不怎么舒服,想是吃啥吃坏了。你干啥去?”
“我上我二闺女那儿去看看,生了,是个小外甥女,闺女为这个直哭,我就说,哭啥,现在闺女不更好?省心。”
“还就是这个理儿。”
“三哥儿,我看你现在忒瘦,是得检查检查。命要紧啊。”
“呵呵,命由天定啊,阎王爷让你三更死,到不了四更的。”
“说啥呢这是,且得活着呢。”赵五心想莫不是预料到啥了,怎么说这话呢?莫非是病重了?想着,装做不经意地歪头看他的脸。脸色有些黄,心头不禁一紧,莫非真有什么不好?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故做轻松的说:“我看你啊没事,那和你儿子搞粉刷装修的活儿就不要干了。”
赵三和儿子和儿子媳妇和村里的几个在一起给城里搞粉刷和装修。大的好的正规的地方不用他们,象哪个家里时间长了想粉刷一下,或是想铺铺地板砖儿啥的,或是哪个单位为了应付上级卫生检查找他们随便刷刷抹抹,活儿还不错的,就是有时候呆一上午也拉不着活,在汽车站,他们这样进城做工搞这活的有七八家,仗着自家的媳妇会说话会拉拢人,活倒多一点……
今天媳妇对他说:“爸,我看你这几天脸色不好,今儿你就别去了,我和立强去就行了。立强昨天就跟我说,让您到医院去看看,开点药,别严重了。”
“没啥的。就是肚子胀,还恶心。琢磨着没事的。”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明白,他这胃上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而是几十年的老病。10几岁左右的时候正好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整天和一帮饿毛了小子到野地里找野菜吃。再没有营养,那时就出过血,拉过黑屎,疼得晕过去的。几十年下来不能吃凉的,老伴儿活着的时候就曾经和别人说过:“他这胃,可娇贵了,不能吃凉,春秋儿还不能着凉,要穿棉兜兜的。要不会疼的。”虽是以埋怨的口气,但是谁都听得出来是心疼的。老伴儿在他四十岁上下给他做了一个棉兜兜,这兜兜每天春秋儿还穿的,布满了油垢,那上面有她绣上的一个大大的“福”字,本是正着的,可是绣了一半儿觉得还是应民俗好,把福字倒着绣,意为“福到了”取“倒”的谐音。
在去医院的路口,赵三儿和五儿分头走。五要转弯儿时,下了车,叫住赵三儿说:“三哥,你下来,我和你说,你要好好检查,不要胡乱开一点药就得了,做个避超……”刚说到这儿,赵三儿犹豫着说:“花钱多哪”
“别讲钱了,钱买不回命,多花点也是应该的。你说你一个大老爷子了整天跟着爬上爬下的,又不是挣不来钱,都给他们攒着呀,想开点,花吧。“
赵三因这话受了感动,赵五是真关心他。他在干瘦的脸上挤开一朵笑的花,皱纹以嘴为中心四处漾开。“哎,知道了,你快走吧。”说完,又忙叫住赵五儿,停好车子,走上前去,从兜里掏出一个灰格子的手绢,四四方方的,打开,取出压在中间的一张50元,往赵五的手里塞。赵五躲闪着,推搡着,:“哎呀,不用,你留着看病吧。”
赵三马上加强了语气和声音说:“拿着!这是我给我小外甥女的!给孩子的,不是给你的。”说完把钱塞到了他的手里,也不回头,推起车子骑上就走。赵五冲着他的背影喊:“三哥儿,看着点道儿!”
赵三儿边骑边回过头来,带着干瘪的笑,在空气中晃了几晃右手,就消失在城里上班的人流里了。
到了医院,看到门诊的大楼里有导诊台,走向那两个穿白衣的女人。一个得有40所岁,一个也就刚刚20岁的样子。那个小的女孩子告诉他胃肠科就在一楼,从这里往东拐就看到了。
他问:“用挂号吗?”“不用的,直接去就可以了。”
刚上班的缘故,那屋子并没有别的病人咨询问诊,只有一个四十余岁的女大夫在擦抹桌子。见他来了,指着靠墙的一棕红色的椅子:“先坐,马上就好。”
待她擦抹完毕,赵三儿凑上前,探着身子坐在了她面前,女大夫的脸朝东,他的朝南,他坐好后,看到女大夫还在有意识的后仰着身子,想必是他身上的气味熏着了她。
“大夫,我想看看我的胃”
“咋不舒服?”
“我不忒好受,胃胀,有时候还泛酸水的。”
“多长时间了?”
“得有一个月了。”
“那怎么不早来呀。做胃镜吧。”
“得多少钱?”他一面担心着自己的病情,一面担心着价位的高低。
“150”
赵三儿听了,象吓着了似的,忙又问“避超多少呢?”
“80几吧。”
“那我做避超”他紧跟着接上了话,象没了别的选择似的。
“你必须得做胃镜,怕难受吗?”
“不怕,只是价格贵了点。”他有些为难似的说。
“市里更贵,做一个要二三百。这里还是最便宜的呢?你得看啥病,看胃病还是得使胃镜的。”女大夫有些不耐烦了。
“对了,前两天看电视,说是有一种胃病检查不用插管儿,无痛苦,那个是不是价钱便宜些?”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不要听那些,最好是使胃镜。”
“哦那中,就使胃镜。”
女大夫开了张条子,是一张胃镜检查的交款单,赵三儿点头道谢出去了。
检查完回来,恶心得想吐的感觉还是没有消散。他站在胃肠科的门牌下休息了好一会儿。他的头晕晕的,身子也轻飘飘的,胃部还隐隐做痛着。他只想顺着墙滑下去,蹲着呆一会儿,可是,四周嘈杂异常。他看着手中的一张16开纸,那上面写了龙飞凤舞写了多半张。可是这些字他不认识。认了半天,似乎认识了一个“肿”字,这比天书还天书呢。他很担心,不会是有什么意外吧。屋子里有几个人也在等着看病,但是,有两个是他前面的,也拿着单子在等待大夫的最后审判,他故意看了看人家手中的纸,没有他这么多字的。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
该他时,大夫接过了纸,看了一会儿,比前面两个人看的时间都长的。他留意到大夫的神色不似给上面两位看结果时轻松。“没事吧,大夫。”
“哦,没事,你家属来了吗?”
“没有,就我自己。”他感到自己腿有些软,心里慌慌的。
“你没什么事,你得住院治疗的,你的胃病很严重,主要是发炎,得好好治疗,要不会恶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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