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眼中的爷爷
一我走进婆家的时候,爷爷已经七十多了。记忆中每次回到乡下老家,爷爷总是在田里干活,很少在家。吃罢饭休息的空隙,他也要蹲在门口大堆的玉米秆旁,用一把很钝的斧子把它剁成一段一段的小柴火,码起来堆的四方四正
一我走进婆家的时候,爷爷已经七十多了。
记忆中每次回到乡下老家,爷爷总是在田里干活,很少在家。吃罢饭休息的空隙,他也要蹲在门口大堆的玉米秆旁,用一把很钝的斧子把它剁成一段一段的小柴火,码起来堆的四方四正的。走进我们老家的院子,柴草都堆方得整整齐齐的,包谷芯堆一个小方阵,煤装在麻袋里放地好好地,平时都是爷爷用很高大的篓子背回来一些麦草烧火做饭,硬点的柴火要在过节、过事的时候用,家里的事总被爷爷安排的精细合理。
爷爷兄妹五人,两姐两妹。小时候家境不好,十一岁就去山上给别人家放羊了。家里穷,冬天也没好点的鞋穿,整天在山上跑,山路上干荆棘、枣刺什么没有。一次,爷爷稍不留神一脚踩在一根又尖又硬的荆棘上,荆棘扎进去就没找了踪影,痛得钻心,可爷爷还是一瘸一拐地在山上跑了整整一个冬天。来年春天,那根荆棘从脚面上腐烂的地方钻出来,心想这鬼东西折磨了自己几个月,把个脚从脚心到脚背活生生给穿了一个洞。他那个恨呀,没发提了,拔出来,就把它里“碎尸万段”吞了下去。可见爷爷的血性。
二
十三、四岁时,爷爷开始和临近村子里一些有胆识的成年人一起出门做生意。当时,他们做的大多是烟土生意。人家嫌他人小力单,怕他走不动路(过去出门全凭自己的两条腿),也怕他人小胆小,遇事拖累他们,不愿带他。爷爷就自己跟着去。晚上到了店里,为了躲避搜查,其他人都很有经验的把自己的货藏在房檐的椽缝里,也没人叮嘱他该怎么做。爷爷不声不响地放好自己的货。搜查的来了,其他人的货都搜出来没收了,只有年纪最小的他却保住了货。其他人看着自己的东西被拿走,心里不平衡,就欺负他是小孩子,要平分爷爷的货物。爷爷也不是一个软弱怕欺的人,对他们说:“你们藏时,也没人把我当同伴,告诉我怎么做,现在拿我当一伙了!”他们自知理亏,不在为难他。
爷爷胆大心细,做事总是考虑周到。做生意一直稳稳当当,赚了钱,就买地,在他的心里,认为土地是最安全保险、牢靠的财富。任谁也拿不走,搬不动。他的想法没有错,当他看着自己用力气和辛勤换来的财富变成的成片成片的大片的田地,黑油油的田里黄澄澄的麦子翻着金浪时,心里的喜悦无法言说,他看到了自己的成功。体会到智慧和勤劳带给自己的幸福和甜蜜。就在这些眼看成为现实时,土改了。他的肥沃土地和健壮的牲畜一夜之间成为生产队的,爷爷一下子崩溃了。他想不通,自己多年提着脑袋用性命和血汗换来的东西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生产队的?他一度对生活失去信心和热情,生活没有了方向,感到一片昏暗。变得一蹶不振,消极的、行尸走肉搬生活着。但爷爷毕竟是一个明智的人,很快他就看清了形势,明白了土改给人们带来的好处。在新的社会制度里,人们的地位提高了,成了社会的主人,有了权利,生活得到了保障。
土改后成立生产队,村里人都知道爷爷的个性,明大理,识大局,做事公正合理。大家让爷爷做生产队的队长,可爷爷说自己不识字,怕误了大伙的事,不过有事可以找他处理。农忙季节,都是爷爷亲自带领大伙干。夏收是“龙口夺食”,好好的天说变就变了,辛苦了一年的麦子不能被雨水给糟践了,爷爷是个急性子,总是催着大家在最短的时候里把粮食收回来。爷爷在,粮食就有保障。大伙都信任他。谁家闹了矛盾,也来找爷爷去说事,人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大伙都敬佩爷爷,只要来找爷爷,爷爷就得去,也总能把别人家的事给说通了,给处理好了,让大伙满意了。村里人慢慢就有了这样的习惯,只要家里有事,遇到麻烦,必定来找爷爷处理。
三
一个大冬天,天还没亮,爷爷在磨房磨面。磨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衣衫褴褛,面色饥黄,蓬头垢面,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裤,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爷爷问了问,知道是一个过路人,没衣穿,好几天没吃口饭了。冻得已经熬不住了,爷爷二话没说,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棉裤,先让他穿上,又把他领家里,让奶奶给弄碗热乎饭吃吃。,临走还让揣上两馒头。那人感激的只差给爷爷跪下了,说若不是碰到爷爷,救自己一命,只有暴尸荒野了。那时谁家有多余的衣,隔夜的饭呢,都是自身难保。可爷爷说,人都有遭难的时候啊,这时候不帮啥时候帮呢?帮了他就是救了他的命啊
四
爷爷的姐夫(也是我老公的爷爷),过去也经常出门做生意,回来时必先走我们家然后才回自己的家。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总是坐在昏暗的油灯下,一人装上一锅自家种的旱烟,烟锅一明一暗里、青烟袅袅中不紧不慢地低声说着话。幽暗的灯光把他们的身影拖得老长,影在黑糊糊的土墙上,影到睡在炕上的小男孩的脸上,男孩也不出声,躺在奶奶热乎乎的炕头,安静地看着两位爷爷的举动。空气里弥漫着熟悉而呛人的浓烈的烟叶味,出门的爷爷说他在外的一些有惊无险的遭遇,我爷爷抽着烟默默地听,间或说几句话;有时,俩老人会聊起发生在村子里街坊间的一些难处理的事情,这些事往往需要有阅历、有胆识、聪慧的人来处理,俩人在一起也会摆摆自己的想法、怎样处理比别人想得更周到,结果会更好。时间就在他们一锅又一锅的烟灰中磕掉,在他们烟锅明明暗暗中闪过;夜深了,奶奶总会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酸汤挂面,登时,浓浓的葱花飘香和着醋香一下子就会溢满整个房间,让总是空空的肠胃马上就起痉挛,腮帮子也不争气了,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可那挂面多金贵啊,平时根本见不到,只有贵客才能享受啊!爷爷吃上几口,就会把碗一推,说不吃了。奶奶马上叫起小男孩,他坐起来,也顾不得穿外衣,端起碗,疾风卷残云,三两下连汤带面就下了肚。吃完,趟下,那浓烈的香味还在舌尖、咽喉长时间的回旋,久久不肯离去。说起酸汤面,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一种面食,把葱切成碎抹,放在热油里稍稍炒一下。挂面煮好后,先把热汤舀到放有盐,五香粉,醋(多放点醋,简单的调料,只有靠醋提味。)的碗里,再把面捞进去,洒上炒好的葱花,一碗酸汤面就做好了。现在,也许人们觉得它不值一提,可在人们无法填饱肚子的年代,那碗面简直是天底下最醇香、最美味的佳肴了!老公对它一直是情有独衷,在那飘荡着浓浓葱花香味升腾着的滚滚热浪里,飘荡着爷爷、奶奶宽厚淳朴的灵魂,那灵魂一次又一次的走进他的精神世界,和他开心的团聚,会心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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