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合欢香谢
壹楼城最富盛名的是合欢坊,其坊主弹得一手好琴,慕名而来的人门庭若市,因而坊主立下规矩,一天只为三人弹琴,一人三金,一日三炷香。贰那日下起了微微细雨,合欢坊也难得的遇见了冷场,雨水静静地洒下,打湿了坊外
壹楼城最富盛名的是合欢坊,其坊主弹得一手好琴,慕名而来的人门庭若市,因而坊主立下规矩,一天只为三人弹琴,一人三金,一日三炷香。
贰
那日下起了微微细雨,合欢坊也难得的遇见了冷场,雨水静静地洒下,打湿了坊外青翠的芭蕉叶,白袍少年撑着六十四骨节伞,踏进了合欢坊。
珠帘被挂起,少女坐在案前,轻纱敷面,看不出长相,唯有那双眸子,深邃的仿若一潭湖水,本是十四五岁的少女,却有了与同龄人不相符的从容与淡漠,一旁的莲台上放着一漆黑的灵牌,上面不见姓名,唯有“前坊主”三个字刻在其上。
少年朝那灵牌微微拜了拜,露出一丝惋惜,少女轻笑了一声:“公子若想听家师之曲,怕是来晚了。”少年不觉莞尔,好看的容颜上印着浅浅的梨涡。
“就听坊主你之曲。”
“请坐。”
少年坐在一旁,明明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透露出一种过人的聪颖与稳重。
她将手轻轻放在古琴上,空灵的乐曲响起。
她不言,他不语,都只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雨下得更大了,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发出“劈哩叭啦”的声音,屋内人丝毫不曾察觉。
她不曾想过,因这一曲,她会为这个人弹了三年的琴。
三年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三年中,渐渐知道了他的名字,白离,也就是楼城最有权势的白家大公子,而白离也知道了她的名字,莲生。因生在夏季,那时一池锦莲盛开,亭亭而又玉立,因而取名为莲生。
正因为知道了这个,白离命人在合欢坊种了一池锦莲,每每夏日初临,便会齐齐盛开,而他也会坐在池边听她弹琴,清雅的荷香连带着飘渺的琴音在合欢坊扩散开来。
旁人既惊喜又羡慕,自从白公子来合欢坊听了一曲后,合欢坊的生意专对他一人开,每天三人的位子,全部被他包下,有人虽抱怨,却是无能为力。
之后,合欢坊又立下了规矩,每三日弹一曲,每次一人,三金三炷香。
于是便有人非议白家大公子白离与合欢坊主情投意合,每每花前月下,好不自在,又道,合欢坊主攀龙附凤终得一处好人家。
这些谣言传至二人耳中时,他们只是相视一笑,白夫人曾因此来寻过莲生,因谣言越传愈烈,将莲生传成了一只会勾人的狐狸精,白夫人担心自己的儿子被误了前程,怒气冲冲的来到合欢坊。
那日莲生闭门不见,只因未到弹琴之日,合欢坊不开张。
这样便是惹怒了白夫人,她命人强行进入,却被正好赶来的白离拦下,也不知他到底说了什么,白夫人便拂袖离去。
白离命人在合欢坊种了一颗合欢树,说是作为赔罪,莲生只是淡淡一笑,其实那事她从未在意过,不过一小段插曲而已。
她依旧会在他来听琴时摆上一坛木兰花,点上一支他最爱的檀香,一曲将止,一段香盈袖。
叁
三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彼时又下起了小雨,稀稀落落如翠烟一般蔓延开来,白离依旧撑着那把六十四骨节伞,缓缓而至,雨水打湿了他白衣一角,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
今日他不听曲,只是与莲生静静地站在院中的合欢树下,看洁净的合欢绽放。
他为她撑着伞,雨水顺着伞的边缘滑下,滴落在地面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犹如琴音,不绝于耳。
她知道,他是一只雄鹰,终将展翅而飞,自有一番作为,他谋略过人,聪颖才智更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所以他不会走那条父亲为他铺好的路,也就是说,有朝一日,他定当远行,而那一日就是今日。
白离对上她如水的眸子,问道:“合欢坊,你会待多久?”
“合欢坊在,莲生亦在。”
合欢坊是师傅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不会弃之不顾,正如他有一天终将远行一样,虽不可避免,但也乐在其中。
他将伞递给了她,独自走向雨中,雨水打在他的白衣之上,一点点的渲染开来,如同一朵朵绽放的合欢花,烟雨朦胧中,他冲着她淡淡一笑,浅浅的梨涡,犹如直射而来的眼光……
六十四骨节伞滑落到了地面,溅起沾着泥土芳香的水花,她取下敷在面上的白纱,三年来还从未有人看过她的容颜,白离是第一个,只有那浅浅含着合欢花香的笑。
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并没有倾国之容倾城之貌,可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他打趣的笑道:“是不是看了你容貌的人,你就得以身相许?”
“不是。”
她抬起头,雨水滴落在她深邃的眸子里,扩散开来,她说:“只因,为知音。”
他们是同一类人,骨子里都透着清高。
那日,她还是为他弹了一曲,名曰《相送》。
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之上,如行云流水一般,他痴痴的望了许久,直至《相送》曲终,坊外细雨渐停。
肆
三年,又是三年。
这三年中,合欢坊的生意还是很好,来听琴的人络绎不绝,唯独少了那夹着合欢花香的白衣。
来听曲的人打趣她,已是花龄,为何不寻一处人家,莫非还在等当年那位公子?
她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不作丝毫解释。
院中锦莲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只是今年,到盛夏,也仅是吐露出尖尖青觉,毫无开放的痕迹,仿若那棵合欢树,三年来,未曾开过一次。
一月后,楼城迎来了一件喜事,据说当朝丞相的故乡在此,那日,他正好回乡探望,听说那是一位非常有才华之人,年纪轻轻就凭一己之力,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她坐在合欢坊二楼的美人榻上,手持一杯清茶淡饮着,透过半开的窗户,是热闹的市集。
那个被众人拥护的身影渐渐清晰,还是如三年前一样,眉宇间的英气依旧,俊朗的面容上挂着浅浅的笑,只是那笑再不含当年的温暖。
他身旁还倚着一娇俏的女子,含笑点点,倾国倾城……
莲生取来一把古琴,指尖律动如若清风,却落了一地的木兰花瓣。
又是一场细雨。
她撑着那三年来未曾动过的六十四骨节伞,站在合欢树旁微微出神,直至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才将她拉回了现实。
“我以为,我不归,合欢定不开。”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下意识的抬眸望去,那本已三年未曾开放的合欢花竟然绽放出娇艳的花朵,清雅的香扑鼻而来,她愣了片刻,才说:“不,三年来,只开了这一次。”
她转过身,他依旧那一身白衣,明明那时还是锦衣华服……
他冲她淡淡一笑,比合欢花的香气更加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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